天使不眠的都市第一章

第一章　莫名的委托
　　西元二零八五年，时间接近二十一世纪的末期，人类的科技已经进步到了相当高的水准，虽然还没有办法让人达到不老不死或是返老还童的境界，但是因此产生的各种事件，与超乎想像的诡异现象，已经让现代人难以想像了。
　　海湾市－－二十一世纪末新兴的高科技城市之一，米国政府最重要的经济特区，在这个号称富豪满街都是的黄金都市，高耸入林的摩天大楼几乎将阳光也遮蔽起来，到了晚上，大楼所点起的灯光，像是取代了太阳般，将都市的黑夜暄染得五光十色。
　　纵然是在最现代化的城市，过去的历史还是会留下它的足迹，在靠近海湾市的奎苏区，就遗留了许多二十一世纪初期的旧式大楼。
　　这些大楼都还保留着古老落后的装潢与内部设施，恰恰与被挂满了最新式3Ｄ立体霓虹看板的外观形成强烈对比。数十年来的都市计画，之所以都未将这个区域规划进更新蓝图之中，最大的原因，是因为这个区域是一般所谓的穷人社区。
　　在奎苏区中，放眼所能见到的最多行业，除了赌场与酒吧外，就属各式各样满足寻芳客的色情场所了。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为了生存，偷、拐、抢、骗出卖身体都是家常便饭，黑道之间为了争夺地盘打打杀杀，更是随处可见。
　　虽然人类的历史不断进步，但是人性却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，除了周围的环境与生活有所改变之外，面对生命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　　洛唯。史宾斯望着单调的电视萤幕，枯燥的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，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，无聊的俯视着楼下的应召站招牌。阴暗的街道上，穿着曝露的喷火女郎则是各个自靠在墙上，等待寻花问柳的顾客上门。
　　洛维没事的时候常常喜欢这样打发时间，看看各式各样的嫖客，怎样与妓女们讨价还价，他喜欢从他们交谈的表情中去研究所谓的人性，再从中判断双方成交的可能。
　　虽然他的同伙都认为他有毛病，但是洛唯却认为，这有助于他平时侦探工作的推理训练。对于已经三十多岁，却还窝在这种贫穷落后，又没什么生意的地方执业，洛唯有时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。
　　他平时的工作除了一些帮人寻找债主，或是寻找遗失东西之赖的小案件外，几乎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经历，所以日子过得也挺悠闲的。当然这样的生活态度，在经济上是绝对让他入不敷出，因此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接一些别的工作来贴补家用，例如保镖或是……杀人等。
　　但是他也并非见钱就杀，因为如果对方不是他认为值得杀或该杀的人，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，所以他的副业收入仍然有限，日子依旧过得捉襟见肘。
　　就在他望着窗外街景发呆得入神时，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，洛唯坐到桌前按了下按钮，口中熟练的说着广告的台词：「洛唯侦探事务所您好，本事务所找人一流，寻物百发百中，帮人捉奸铁定成双，疑难杂症无所不包，绝对能满足您所有的需求……」「够了，不要再念你那些陈年老调的广告台词了，我都听腻了！」视讯电话上所投射的影像，清楚浮现一位褐色短发、长相艳丽的年轻美女，雷射光所交映出的上半身，可以看到她丰满的胸部与暴露的穿着。
　　「是你啊，希利雅！我还以为是顾客上门了，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进办公室，我还以为你又跑去什么地方渡假了。」洛唯沮丧的望着眼前的美女，这是她的房东兼合伙人，也是仲介他赚取外快的中间人－－希利雅。瀚纳。虽然年纪很轻才二十五、六岁，但是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，与惊艳动人的美丽容貌，却让人想像不到她竟然是一个女同志。
　　洛唯没好气的说：「怎么样，找我有什么事吗？是不是又要帮人找东西，还是偷拍外遇的照片啊！」希利雅兴奋的说：「才不是那些小案件咧，告诉你，我们这回可发了，我接到一个大委托，只要完成的话，我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，可以天天躺在加勒比海的小岛晒太阳了！」洛唯的语气一沉，不大高兴的说：「是不是杀人啊！」「你真聪明，又被你猜对了！」希利雅微笑的说：「有人在我的电子信箱中留下委托，要我们在葬礼的告别式中杀人，事成的话会有五亿单位的国际通用货币存入我们的户头。」「五……五亿单位的国际通用货币！我有没有听错啊！」洛唯惊讶的叫了一声，很快又恢复理智的问：「是什么人出手这么大方？要杀什么人？再说我们只是奎苏区没名气的兼职杀手，需要花这么多钱来请我们杀人吗？对方又为什么要找上我们呢？」这件委托的疑点太多了，他的侦探直觉，趋使他提出一堆问题。
　　希利雅耸耸肩地说：「委托人是谁……他并没有署名，不过他也没说为什么会找上我们，也没留下连络方式，只是告诉我们要杀的对像和程序。不过他出手很大方，已经预付了五百万单位……」「把钱退回去！不管他出多高的价码，这个委托我们都不接受。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，我还想活命呢！」洛唯对着虚拟影像大声的咆哮着。
　　希利雅叹了口气，无奈地说：「那可不行，钱我已经花光了，所以这个委托你无论如何也得接。」「什……什么！五百万你一下子就花光了，你是不是又把钱花在你那些女朋友身上了，你这个死同性恋，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压倒在床上，狠狠地插你三天三夜，把你的性偏差给纠正过来！」洛唯愤怒的往她身上扑去，可是对方只是个虚拟影像，所以他扑空在沙发上跌了一跤。
　　「你不要那么生气嘛，我确实是有花一点点在她们身上啦，可是……」希利雅的语气一转，态度逼人：「你以为大部分的钱是用在哪里了，你以前欠的那些房租水电费都不用钱吗？还有你欠附近酒吧的酒钱、赌场的赌债，还有你那些大大小小的风流债，你以为都不用还了吗！」她每说一句，原本趾高气扬的洛唯，气势就降低一分，到了最后简直被驳得哑口无言。
　　「嗯……好……好嘛，既然钱都花了，就只好接下这个委托了，他想要在谁的告别式上杀人？」「盖兹。比雷恩，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。」「你还真是接了个大麻烦……」洛唯脸色惨白的叹口气。
　　对于生活在海湾市甚至米国来说，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人，就等于是不知道总统是谁一样，因为他的名字代表的就是财富与地位。
　　说起盖兹。比雷恩这个人，他的一生几乎是接近神话与传奇的故事，从他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，发明出现今世界最热门、普及的电脑通用程式，一直发展到横跨数国的复合巨型企业。据说他的财产总值足以匹敌一个国家十年的总预算，是个随便喊一声，海湾市都会震动不已的人。只是像他这样在经济界举足轻重的人，却在一星期前因为过度劳累，心脏衰竭而悴死在办公室里头。
　　虽然各种八卦小报，对盖兹的死因吹嘘得天花乱坠，但是警察局与法医鉴定的结果，都认为这是普通的悴死现象，并没有任何他杀的嫌疑。也因此让没有子嗣的他，留下了大批的遗产供亲戚们上演一场血淋淋的夺产丑闻。
　　洛唯当初从电视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虽然事不关己，但是身为侦探的天性，还是忍不住去推敲思考。
　　盖兹今年才五十多岁，正直知命之年的壮年年纪，平常在电视转播时，看他出席一些社交场合，外表看来也是一副健健康康的模样。虽然说他的事业非常庞大，但是最近几年来，都已经逐渐交接给专业人才接手，自己退居幕后不大管事了，又何来劳心劳力的悴死之说。
　　如果要是说有他杀的可能性，似乎更不可能了。因为盖兹所住的塔斯卡大楼，是号称全国最新式的高科技大楼，不但进出管制都经由电脑控制，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出，就连大楼的外墙也是铜墙铁壁的复合材质，别说是子弹，就连火箭炮也不一定能射穿。就算真要用高出力的光束武器，那种明显的激光轨道，不管是白天或黑夜，看来都是非常醒目。而且最重要的是，盖兹死时并没有外伤的痕迹，法医鉴定的结果是「心脏忽然停止跳动」－－悴死。
　　以他这样一个大富翁，平时去医院做健康检查时，他的主治医生难道会没有发现这个问题，而建议他更换培殖器官吗？
　　洛唯稍一思考就觉得疑点重重，不过仔细一想后又会觉得，像这样一个电脑钜子，奋斗到现在这样的地位，要说在商场上没有得罪过人，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。洛唯随便掐指一算，都能帮他找出十来个可能的仇家。因此他的心里并不相信悴死的说法，反而认为盖兹一定是被人暗杀了。再加上现在又多了一个莫名的委托，洛唯的心里越来越觉得，这件事情绝对不单纯。
　　虽然洛维心里并不想接受这个工作，可是由于希利雅已经花光了委托者的订金，洛维再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完成这件任务，毕竟无论如何，维护信誉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。
　　到了约定行动的日子，洛唯一早就开始检查装备，虽然晚上才会举行告别式，但他的习惯做事小心谨慎，宁可事前周密计画，也不要临到头才手忙脚乱的留下蛛丝马迹。
　　尤其是这次的委托行动，不仅事关重大，委托者提供的资料也是少得可怜。
　　他收到的行动内容只有：「杀掉盖兹。比雷恩丧礼告别式上，坐在第二排最左手边的人，不管上头坐的是谁，都一定要把他杀掉！」对于干了这么多年的兼职杀手，洛唯。史宾斯从没遇过这么奇怪的委托，如果上面坐了一条阿猫阿狗的，他到时候是不是也得痛下杀手呢！这个委托不仅奇怪，根本就是个笑话。
　　当天下午，洛唯洗澡沐浴，修整过仪容，换上一袭深黑色的西装，准备以致哀者的身份混进会场。
　　希利雅这时已经在楼下等得很不耐烦了，她开着一辆流线型的磁浮动力跑车，也是一身黑色丧服。虽然她的妆化很朴素，但还是难以遮掩她的美丽容貌及身材。
　　洛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，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一位年轻标致的绝色美女，却偏偏是个女同性恋，而且还是个公婆通吃的角色。
　　他打开车门跳了进去，希利雅油门一催，立即以时速近百的速度，奔驰上环绕首都的高速公路。
　　「这里头是你要的东西，丧礼的邀请卡，还有会场的辨识通行卡、地图、座位分配图等，你自己看一下。」希利雅丢了一个包裹给他。
　　洛唯皱着眉头，不大高兴地说：「大小姐！你怎么每次都给我搞这种状况，我不是说过这些东西昨天以前就要交给我的吗？现在这样匆匆忙忙的，到时候出状况怎么办！」他嘴上说着，赶紧抽空用心记着上头的资料。
　　希利雅瞪了他一眼，嘟着嘴说：「你以为弄这些东西很容易啊，要侵入访客的电脑名单，还要伪造你的辨识证，这些都不用找人做啊！特别是平常帮我们伪造东西的乔治，这几天的生意不知为何特别好，他还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，插队帮我们先做的咧！」「你说乔治这几天的生意特别好？很多人都委托他做同样的东西？」洛唯又陷入一阵沉思。
　　这时车子已经进入了市中心，四周都是闪亮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，街道两旁满是贩卖最高级商品的店家，和奎苏区那种满地的脏乱、喧嚣比起来，真是有如天堂与地狱。
　　盖兹。比雷恩的告别式，是设在市中心最高的商业大楼里面，那是盖兹一手建立的紫软企业总部。由于他是个有名的商业巨头，因此今天前来参加告别式的人，少说也有七、八百人。
　　再加上又有不少政商名人也会莅临致哀，所以一路上不仅车水马龙拥挤不堪，层层密布的盘查警卫，更是围得滴水不漏。虽然他们已经提早出发了，但是看着眼前的阵仗，要想到达会场恐怕还有一段时间。
　　「我用走路过去好了，你先不必倘这滩混水，如果我得手的话，会打电话叫你来接应我。」希利雅笑着说：「这样也好，你自己小心喽！」洛唯爽快的跳下跑车，往紫软大楼的方向走去，他看着那些坐在长龙车阵里的达官贵人，心想只要走个几步路就可以提前到达了，可是这些人却死都不肯下车走路。科技进步虽然给人类带来很大的便利，但是人类怠惰的依赖性似乎变本加励。
　　远处大楼的巨型看板上，还遗留着市长竞选时的标语「活力新秩序。希望新都市」的口号，可是和现在这个拥挤的混乱交通情况一比，刚好变成了一个非常讽刺的明显对比。
　　就当其他人还塞在车阵里，等着进入地下停车场时，洛唯已经早早进入紫软大楼的内部。凭着乔治精良的伪造技术，他的请帖和辨识卡一点都没有露出破绽，轻易的直达设在五十二层楼高的会场。
　　或许是预估还没那么快举行告别仪式，许多穿着整齐的服务人员，都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聊天。洛唯也猜想自己是早到了，但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先观察一下地形。
　　他走进宽阔无人的会场，正前面的大型电子萤幕上，正不断的重复放映着盖兹。比雷恩的生平事蹟，会场四周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座椅，还有气味芳香、庄严肃穆的鲜花缀饰。
　　洛唯环视下四周的环境，竟在最前面第二排的左手位置，发现了一个娇小的黑衣人影端坐在那里。那该不会就是委托者留言要杀的目标吧！
　　「不会吧！目标这么早就出现了。」洛唯慢慢的朝向目标走去，现在四下无人，正是下手的好时机，他摸了摸放置在自己腋下的灭音手枪，这种古老的杀人凶器，虽然现在已经不太有人用了，但是快速安静又不易察觉的优点，让洛唯在这次行动中选择它作为暗杀的工具。